欧盟为何增强对化妆品中使用有机硅的限制？

有机硅具有快速蒸发、有助于保持皮肤水分的锁水等特性，在化妆品配方体系中具有多种功能，例如具有皮肤和头发调理特性，可用作溶剂和润肤剂；其光滑效果，能提高稠度和稳定性，可实现适当的感官和应用特性。

不过，有机硅也因为具有生物累积性和持久性，释放到水和大气中时会对环境造成风险，因此受到不少监管机构的关注。考虑到这一点，欧盟当局近期决定进一步限制其使用，以减轻其环境风险。

图：欧盟公布的对 D4、D5、D6 的限制相关法律节选

根据欧盟 (EU) 官方公报，5 月 16 日，欧洲议会关于《化学品注册、评估、授权与限制法规》（REACH）进行了修订，进一步限制环状有机硅在化妆品中的使用。新限制是对 REACH 法规中现有对 D4 和 D5 的限制作出的补充，自 2026 年 6 月 6 日起， D5和D6在冲洗型和免洗型化妆品中的最大使用浓度不得超过 0.1%。对冲洗型产品中 D5 的限制自 2020 年 1 月 31 日起生效。此外，根据《欧盟化妆品法规》附件 II， D4已被禁用。

D4、D5、D6是什么？

八甲基环四硅氧烷（D4）、十甲基环五硅氧烷（D5）和十二甲基环六硅氧烷（D6），分别是具有4、5 和 6 个硅氧烷基团的环状挥发性甲基硅氧烷（cVMS）物质。

图：D4、D5、D6 的化学结构

D4 是一种低挥发性液体，具有很好的抗水性和抗油性。主要用途包括制备甲基硅油等有机硅高聚物，无线电零件的绝缘和防潮，气相色谱玻璃毛细管柱表面去活性剂等，是纺织品有机硅柔软剂的原料之一。在化妆品中，D4常被用作护发产品的成分，比如护发素和发膜，用于提供滑顺感并减少头发的损伤。然而，由于其环境影响和潜在的生态毒性，一些国家和地区已开始限制或减少在化妆品中使用 D4。

D5 是一种常用的硅基油类物质，因其出色的润滑性和易于涂抹的特性而广泛用于化妆品中和人体护理产品，与大部分的醇和其他化妆品溶剂有很好的相容性。不仅能赋予产品如润肤乳和化妆前打底产品优良的滑爽感，而且还有助于形成保护层，减少水分流失。此外，D5 还被用于发丝光泽剂和抗毛躁产品，提供长时间的光泽和顺滑感。

D6，则与 D4、D5 类似，但其分子结构更大，使得其挥发性更低，适合用作护肤和护发产品中的保湿成分。通常以混合环状硅氧烷的形式来制备硅油、硅橡胶，广泛用于护肤、防晒、彩妆、除臭止汗、头发调理等产品。它有助于增强皮肤和头发的柔软感，同时提供长效的保湿效果。

D4、D5、D6 这些硅氧烷化合物因能提供非常良好的感官体验，改善产品的质地和使用感，以及帮助形成保护层，故而在化妆品中的广泛应用主要是。然而，这些材料也具有高持久性和生物蓄积性 (vPvB)，部分地区已经开始对这些化合物的使用进行更严格的监管，已于 2018 年被欧盟确定为高度关注物质 (SVHC)。

 
持久性、生物累积性和毒性问题

欧洲化学品管理局（ECHA）认为，新规定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

早在2016 年 12 月，由于先前欧洲化学品管理局无法排除D4和D5在驻留类化妆品中的潜在风险，欧盟委员会要求ECHA根据REACH法规第69 (1) 条款准备一份档案资料（附件XV）。

此后，在2018年1月，欧盟委员会发布 (EU) 2018/35 号修订案，对REACH法规附录XVII进行修订，增加关于D4和D5的规定，自2020年1月31日起，D4和/或D5浓度大于或等于0.1%的淋洗类化妆品将不得在欧盟市场销售。2018年2月，欧盟委员会要求ECHA将 D6 纳入附件 XV 档案。至2018年6月，经欧盟成员国委员会（Member State Committee, MSC）许可， ECHA确定D4、D5、D6为高度关注物质（SVHC）并新增至候选清单，列入原因是D4及D4质量浓度高于0.1%（按重量计）的D5、D6都是PBT（持久性、生物积累性和毒性）物质，以及D4、D5和D6具有vPvB。

至2019年时， 3月，ECHA向欧盟委员会提交附件XV档案，表明需要采取必要措施来解决含有D4、D5 和 D6的产品排放对环境所构成的风险。2019 年 11月，风险评估委员会（Risk Assessment Committee, RAC）确认D4、D5 和 D6的危险特性会对环境造成影响，含有上述三种物质的化妆品是主要释放源，并建议全欧盟尽量减少驻留类化妆品的排放物。

在2020 年 3 月，欧盟社会经济评估委员会（Socio-Economic Assessment Committee, SEAC）指出从社会经济利益与成本来看，ECHA所提议的限制是最适合欧盟施行，用以减少D4、 D5和D6在环境中排放的措施。同时，SEAC建议设立24个月的新政缓冲期，以及对特定用途设置更长缓冲期。5月，ECHA向欧盟委员会提交了 RAC 和 SEAC 的意见，欧盟委员会认同ECHA所提议的限制是最适合欧盟施行，并提议将REACH法规第70条款关于在淋洗类化妆品中投放D4和D5的现有限制进行替换并设置新政缓冲期。

而在2023年6月22日，欧盟委员会向WTO递交 G/TBT/N/EU/989号通报，计划将在欧盟 REACH法规附录 XVII 中新增含有D6的淋洗类化妆品，以及含有D4、 D5和D6的驻留类化妆品的上市限制，这将意味着在本法规修订版生效两年后，含有浓度等于或大于0.1% (w/w) D6的淋洗类化妆品不得在欧盟市场上市；在本法规修订版生效三年后，含有浓度等于或大于0.1%（w/w）D4或D5或D6的驻留类化妆品不得在欧盟市场上市。

直至近日，欧盟委员会基于以上理由，对REACH法规附录XVII第70条款中D4、D5和D6的使用限制进行修订。

对化妆品行业有何影响？

新的限制规定，可能将给不少化妆品配方师带来麻烦。

英国化妆品、洗浴用品和香水协会（Cosmetic Toiletry & Perfumery Association，CTPA）在一份声明中表示：“D5 和 D6 是多种化妆品中非常重要的成分，其具有独特的特性，而这些特性是替代成分无法完全复制的。替代这些成分会降低产品性能，在某些情况下还会降低产品的可用性，对环境毫无益处。”

图：CTPA 对欧盟法规的意见节选

另有专家认为，环状有机硅的禁令将对彩妆领域产生巨大影响，这些材料对彩妆的美感和性能至关重要。“环状有机硅没有 1:1 的替代品。”环状有机硅不仅是配方中的单一成分，也是许多其他成分的溶剂或载体，因此即将实施的禁令会影响许多成分的选择。不仅已使用环状有机硅的配方师必须选择替代溶剂作为配方中的载体，甚至作为环状有机硅分散体或溶液出售的许多乳化剂、成膜剂、质构剂和增稠剂的供应商也必须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英国 CTPA 还表示，目前对这些材料实施的限制措施已经减少了在废水和水生环境中的冲洗产品，并减少了免洗产品的挥发性排放。“研究结果表明，由于 D5 在皮肤或头发上停留期间会从产品中蒸发，因此留用型化妆品向废水中的排放量大大低于冲洗型产品。因此，已经公布的对水洗产品中 D4 和 D5 的限制是最合适的风险管理措施。”

加拿大《金融邮报》预测，如果欧盟禁止使用这些关键的有机硅成分，“经济混乱”将随之而来，担忧影响将超出化妆品范围，延伸到更广阔的市场。“如果没有这些有机硅，就很难生产半导体，而半导体的大量短缺对消费者来说意味着更高的价格和更差的质量……这还不包括以这些芯片为投入品的商品市场，即从汽车、计算机到消费电子产品的所有市场。影响的总成本是如此巨大和复杂，以至于难以估计……如果这些物质确实非常有害，值得被列入清单，那么即使经济混乱也是值得的。但欧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将这些物质列为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并限制在商业中使用硅氧烷的实体。加拿大政府对它们进行了调查，并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北美监管机构持不同意见

美国环境保护局（EPA）和加拿大卫生部是如何就环有机硅的环境和毒理学特性得出的结论与欧盟并不一致。

美国 EPA 的结论是，十甲基环五硅氧烷不会因为从皮肤蒸发和呼出而产生生物累积，也不会对环境造成危害。

加拿大卫生部报告则认为，由于环硅酮具有挥发性，它们会被排入大气，在大气中发生降解，首先降解为硅烷醇，然后降解为二氧化碳、水和二氧化硅。因此，这些产品不会对环境造成危害。

此外，在大气中挥发和降解的数量与新的排放量相等，环境中测量到的恒定数量也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加拿大卫生部认为，这种材料具有持久性，但不会累积。因此，这种材料被认为对人类健康或环境无害。

英国 CTPA 的部分专家认为：“欧盟和英国的化妆品法规是以风险为基础的，化妆品及其成分都要经过严格的风险评估，以确保使用安全。例如，针对微塑料的拟议行动和 CSS（欧盟化学品可持续发展战略）都是由危害驱动的。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这将在未来影响整个行业，并最终影响消费者。虽然有必要保持一个稳健、长期的过程来管理我们在日常产品中使用的化学品，但重要的是，这样的战略应植根于深入的科学知识，并对需要应对的主要风险进行评估。”
 
化妆品行业该如何应对？

对于化妆品制造商或品牌方，需要检验产品是否含有 D5 或 D6，并且是否符合 0.1% 的浓度限值，或者以其他方式进行重新配制、重新测试并向化妆品通知门户（ CPNP） 重新通报。此外，还必须确保到2027 年 6 月 6 日，不合规产品退出欧盟市场，良好的供应链管理至关重要。

可以遇见，取代环状有机硅将成为短期甚至长期内，许多配方和相关化妆品研发的重点。

D5 和 D6 被用于各种不同的免洗化妆品，尤其是护肤、免洗护发和除臭剂类别。在不同类型的个人护理产品中替代 D5 和 D6 需要逐个解决，并且需要采用新的配方方法，创建新的产品结构，以实现产品与特定的原始含硅氧烷成品的预期性能特征和感官优势相匹配，这是一项重大的配方更新工作。

有国内相关机构评论，整体而言，本次针对 D4、D5 和 D6 的限制条款对国内有机硅行业影响相对较小，企业可以通过管理生产中D4、D5 和 D6等物质的残留，以遵守大多数法规中的限制条件。

来源：荣格-《 国际个人护理品生产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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